20 初见吴应熊

暮霭落下，华灯初上，秦淮河两岸的红灯笼就如那天上的繁星，璀璨光亮，整条秦淮河成了人间的银河。

三大公子谈笑风生步在这秦淮河畔，三人都是名声在外，年少多金，加上年轻俊气，惹得那坊间女子纷纷迎来。尤其是中间被誉为明末美男子的冒辟疆，更是被那一层层波涛汹涌的秋波砸得眼冒金星，慌忙低头走路。另外两人则习惯了，笑嘻嘻的与这些女子打招呼，举步从容。

一路联袂来到河畔的一艘画舫边。画舫上灯火通明，首尾各挂着两盏琉璃焕彩的逍遥灯。湘妃竹割制的灯架，全部用五彩绫绢绣制的布料裹灯，把这画舫映耀得如海中的水晶宫，辉煌绚烂。

冒襄心道这沙玉芳是比小宛的母亲有身价多了，光看这画舫的装饰就不是一个档次。

早有丫鬟在画舫门边守候，远远见三人来到，连忙向里面通报。

三人刚刚到达岸边，里面随即莲步款款的走出来几个坊间女子，均是擦粉施黛，略有几分姿色。其中一个尤为妩媚，风情万种的向众人行礼，浅笑着腻声道：“三位总算是来了！”

侯方域哈哈一笑，“玉芳今天如此美丽，是不是想迷倒我们这其中一位啊！”

沙玉芳故意含嗔轻打了侯方域一下，娇滴滴的道：“侯公子你最坏了！人家若是能有这本事，三位就不会今天第一次造访了！”

侯方域打了个哈哈，在沙玉芳的介绍下三人又认识了那几个普通歌妓，随后进了画舫。

掀开珠帘，便见到舱内坐着一桌锦衣华服的年轻人，酒菜刚上，热气腾腾，似乎还未开席。见三人在沙玉芳的陪同下进来，数道目光齐集，神情都一怔，却没有人开口。

方以智知道冒襄不记得这些人，便低声介绍了下，其他人倒没什么，听到吴应熊三个字，冒襄便把目光投了过去。

吴应熊是个矮墩墩的小胖子，穿着锦衣长袍，头戴网巾，坐在那里完全是一团肉，脸皮粗糙，脸上还长着几颗耀眼的麻子，看年纪十七八岁，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也正凝视着冒襄，隐隐闪烁。

这帮人跟四大公子都不熟，但大家早已认识，只是不打交道而已，即便是那些人想攀这四大公子，可也怕他们不理会，弄得下不了台，这以前可是有过前车之鉴的。而侯方域等人也根本不屑于跟他们交谈。

双方足足瞪了两秒钟，其中一个人才皮笑肉不笑的站了起来，“玉芳啊，你这里今天晚上可是蓬荜生辉啊，竟然能把三大公子请来！”

沙玉芳经验老到，哪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，职业性的媚笑道：“李公子说得是，不过诸位能来此也算是给玉芳天大的面子了！”转身吩咐另外几个歌妓陪他们开席，这才招呼侯方域三人进内舱。

这人叫李隆，乐坊司主管李廷的侄儿，冒襄略有所思，向李隆点点头，侯方域、方以智两人都是目不斜视，唯独冒襄脸上含笑向李隆投以注目礼，李隆连忙拱手，等他们进去了才心里得意的坐下，刚才还担心这次要被他们无视了，脸上挂不住，没想到冒辟疆竟然这么给面子。

三人跟着沙玉芳进了内舱，里面早设了一桌酒菜，红烛映耀，环境雅致，沙玉芳也不陪坐，跟侯方域交流了下眼神，便笑吟吟的出去了。接着便听到外面猜枚行令，唱曲闹酒的声音。

冒襄喝了杯酒暖暖身子，低声对身边的方以智道：“灌醉了那吴应熊后你们能把他运出城？”

方以智胸有成竹的低笑道：“这个当然，我们已经雇了只船，此事做得极隐秘，你就不用担心了。”

见他这么说，冒襄也不再多问，忽然道：“那个李隆为人如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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